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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工宴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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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工宴7

“我是說,我認識那喬伯。名義上我還是喬伯的幹兒子,早些時候是他帶我進的這行。不過我跟他觀念不太一致,後來也是起了些糾紛,就各幹各的了。至於另一具沒人認領的屍骨,我就不太清楚了。”

王海昊說茬了話,擔心攬上事,急忙擺手解釋道:“不過那喬伯可是意外跌下橋死掉的,跟我可沒關系啊。再怎麽著,我也不可能為了個工程殺人啊。我就算是有這賊心也沒這賊膽,這事可別平白無故往我頭上扣。”

“看得出,你是很想跟這事撇清關系。”在一旁安靜聽話的駱雪出聲道,“不過,有人就是想把這盆臟水往你身上潑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王海昊納悶看她,“這話,我咋聽不明白呢?”

“有人在路口擺了碗送魂飯。那裝飯的碗,就是擱你這拿的。”岑寂道。

“碗底刻了個‘昊’字。”駱雪把話說得更明白些。

“什麽?拿我的碗幹什麽去了?”王海昊一聽這話,猛地撅了起來,憤怒到唾沫星子亂飛:“這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不幹人事啊?這怎麽、怎麽……怎麽還拿我家的碗去幹這事了?這是栽贓!是陷害!祖上缺了大德了這是!這要是讓我找到,我非掘了他家祖……”

“不出意外的話,你們應該是同宗。”岑寂“好心”提醒道。

“……”王海昊後半截還沒來得及說的狠話瞬間噎住。

駱雪左右瞄了兩眼,說回了正題:“想想,丟碗之前,屋裏來過什麽特別的人嗎?或者,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?”

“我家裏是丟了個碗,但最近不是事多嘛,要不是橋底下發現了兩具屍體延誤了工期,我幾乎不怎麽有時間著家。要說這碗什麽時候丟的,我是真沒上心註意過。我只當是我那碗不小心擱哪兒放忘了呢。”王海昊道。

“最近有跟人結仇嗎?”岑寂換了個問法。

“結仇?這我……欸,實不相瞞,這幹工程的,得罪人的事肯定是少不了要幹的。”王海昊坦誠道。

岑寂丟了手中的半截破瓶子,拍了拍手。曲肘撐膝,看著他:“說說看。”

王海昊得罪的人真不少。要不是岑寂腦子好使,駱雪差點想就地扯張紙,一個名一個名地記下來了。

為著他得罪的那些人,之後的一整天,他們都在核對著那些他得罪過的人名,一個接一個地拜訪套話。

一直到天黑,也沒能發現什麽有用的新線索。

在安全屋安頓好,祁月清點人數的時候瞧見失蹤了一天的肖娟終於歸了隊。

肖娟的臉上身上都帶了不少新傷,失魂落魄地進了院,縮坐在角落。

祁月不動聲色地回了屋,給圍坐火爐邊的岑寂匯報了一下肖娟的動向。岑寂略點了點頭,沒多言。

“村裏現在流傳著‘祭橋’一說。”於逸繼續往下說道,“當年建橋時村裏好些孩子生了怪病,當時的村長請來了黃姑的師父做了場法事,很快就有了結論,說是那還在打樁的橋生了古怪。只有用活人祭橋的方式,才能平息橋怨。”

祁陽驚訝看他:“用活人?”

“我也聽過這種儀式,民間還有一說法,好像是叫‘打生樁’。”伊桃道。

“這跟打生樁還是有區別的,打生樁需要用童男童女打樁。可這橋下鑿出的,只有一具屍體。看體型是個成年男性,與傳統打生樁不同。”祁月合理分析道。

“話是這麽傳的。說是當時負責建橋工程的喬伯為了村裏那些病重的孩子,費了好大勁才找來個身患絕癥的流浪漢,允了他好處,讓他自願獻祭的。為這事,喬叔虧心了很久,連著吃了三年素。”於逸道。

“這話聽著怎麽那麽怪呢?有點像是……像是……”祁陽一時尋到合適的詞。

“立人設。”駱雪道。

祁陽一拍掌:“欸,對,就是這個感覺。”

岑寂掀起眼皮,瞧了眼一旁在揉貓的駱雪,問:“有打聽出,是誰傳出的這些話嗎?”

“喬伯的老婆。”伊桃道。

祁陽恍然點頭:“怪不得了。”

“喬伯作為當時的工頭,工程出了問題,他定是知道內情的。這樣的大前提下,他們那家人想甩鍋也甩不掉。他老婆倒是機靈,編了這麽套說辭。”祁月道。

岑寂若有所思地轉了轉指間的圈戒:“那女人口中提到的許的好處?有打聽到是什麽嗎?”

“沒有明確說。”於逸道。

祁陽輕呲了聲:“大概率是忽悠人的瞎話。”

“那流浪漢呢?就是橋下的另一具屍骨,有查清具體身份嗎?”駱雪問。

“不清楚,沒人來認屍,目前也就知道那是個無親無故的中年男人。至於那男人生前有沒有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得過什麽絕癥,福伯那裏也沒辦法驗清。”伊桃道。

線索到這又斷了。

一群人苦惱了一陣,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與開工宴無關的話題。

駱雪被爐火烤軟了骨頭,懶洋洋打了個哈欠。與一旁的岑寂默契對視了一眼,兩人一前一後起身上樓。

臨放著座鐘的拐角處,駱雪低下視線,瞧了眼縮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肖娟。

她正瞪著雙血紅的眼,一臉警惕地看著伊桃的方向。

岑寂單手一攬,摁住她轉向一邊的半邊臉,將她的視線掰轉了回來。豎指貼唇,給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
是秘密。駱雪猛地記起,他分明提醒過她,這個秘密被揭開的後果,她個人沒辦法承擔。

沒猜錯的話,伊桃是早該死去的人,是於逸與那位做了交易,用一雙眼睛換回了她的生機。

肖娟的眼神讓駱雪不免擔心,話音低低地詢問:“那如果是別人呢?如果是別人處心積慮地揭開了伊桃身上的秘密,她會怎樣?”

“會、消、失。”岑寂比著口型道。

駱雪看懂了他的話意,心下一驚。

她回頭看去,已看不到肖娟的身影了。以於逸的聽覺,應該能聽得到她的這般提醒吧。她心想著。

岑寂反手關好門,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,再次提醒道:“不要插手,不要幹涉。人各有命,管好自己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要幹涉我的生死?”駱雪問。

“不知道。”岑寂擡指一挑,掀開了帽子。他斜斜倚在門後,抓了抓發:“我不想你死,這個意願很強烈。我一向循著直覺做事,不會去細想這背後的原因。”

“嗯,那就不要想。”駱雪點頭認同,“簡單點。”

“嗯。”岑寂跟著點了點頭,擡眸看她。與她相視一笑:“那就,都簡單點。”

前一夜幾乎整宿沒合眼。駱雪疲極,沾枕就眠。

迷迷糊糊半夜她醒了一下,半夢半醒間瞧見個人影趴伏在她床頭。那人影弓縮著背,似一直在盯著她。她困到腦子發懵,一閉眼,一下又睡了過去。

再睜眼,天已大亮。

岑寂與她面對面躺在床上,一見她睜開了眼睛,眼底洋溢的笑意怎麽都藏不住。他的眼裏閃著細碎的光,是從前不曾見過的光亮。

駱雪盯著他那雙異常漂亮的眼睛恍了會兒神,慢半拍發現他臉上多了兩道新傷。她皺了眉,下意識朝他伸去手,輕撫他落了傷的臉:“疼嗎?”

他楞了一下,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,跟貓似的歪過頭,臉往她掌心裏埋了埋,話音低低地回:“嗯。”

像是在與她撒嬌。

她被撓癢了掌心,回擊著撓他的癢癢肉。兩人瞬間滾作一團,咯咯直笑。

鄉道的空氣很清新。

前幾天都在做無用功,一點有效線索都沒有。明明進度條已經拉到第三天了,可駱雪一點都不急躁。

她踏踏實實抓著岑寂的手,跟她的貓一起,踩著樹蔭慢慢往前走。仿佛是一次極普通的晨間散步般,愜意得很。

岑寂的目光始終停駐在她身上,看她在光影中蹦蹦跳跳,看她折草逗貓,嘴角不自抑在上揚:“你心情很好。”

蹲地看花的駱雪聞言擡頭,沖他笑了一下:“你看著心情也不錯。”

岑寂甩了甩牽住的手,點點頭:“嗯。”

“你不嘴硬的樣子,可愛多了。”駱雪道。

她伸手欲摘花,前伸的手停在了花莖處。

花下有幾只沒見過的蟲子,半指長,有尖牙,翅上長著古怪的人形面孔。

“這蟲是……”她還沒來得及問,就被身後的尖叫聲引去了註意力。

有一粗壯的中年男人滿臉是血地在竄逃。他似在懼怕著什麽,驚恐異常,邊驚聲尖叫著往前狂奔,邊頻頻往回看。

“有鬼!有鬼!有鬼啊!”

有鬼?駱雪納悶偏頭,往突然竄來的男人身後瞧。

什麽都沒有。更沒有出現任何怪異的氣息。

他究竟看到了什麽?

“噗通——”一聲,那驚慌遁逃的男人跳進了水裏,在水面撲騰了幾下,慢慢沈了下去。

“救人啊!快救人!”遠遠的,有人三五成群地跟了來。人群中有一婦人氣喘籲籲地喊道:“又有人瘋了!八成是中邪。快!快通知村長,把黃姑請來!”

“又?”

“中邪?”

兩人狐疑對視了一眼,岑寂問:“你方才,有嗅到什麽特殊的氣味嗎?”

“沒。”駱雪搖了搖頭,“你呢?有看到什麽東西在後面跟著他嗎?”

岑寂蹙眉搖頭:“都沒有,那就是……”

“是人為。”駱雪肯定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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